一声枪响打破了港口的沉默。
宫野明美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腹部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温热的液体。江户川柯南跪在她的身边,小手徒劳地按住那止不住的血液,巨大的恐慌萦绕在他的心头。
“雅美小姐!坚持住!”柯南紧紧地捂住枪口,却还是绝望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,“救护车就快来了,再坚持一会!”
“没……用的……”宫野明美痛苦地呼吸着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伤口,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她眼前渐渐发黑,意识开始模糊。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男孩温热的手正按在自己的伤口上,能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呼喊。
“你……怎么……知道……”她艰难地翕动着嘴唇,发出微弱的气音。
“我在你车上贴了发信器。”江户川柯南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浸透,无力地垂下头,“我知道你会来和幕后黑手见面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宫野明美涣散的目光聚焦在柯南的脸上,眼底划过一丝探究,“其实……我叫……宫野明美。”
宫野明美的声音因为濒死越发微弱,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猛地握紧了男孩的手腕,眼里迸发出回光返照般的执念,“你,你究竟是……”
“我是江户川……不,”男孩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,“我是工藤新一,是个侦探。”
“工藤……新一……”宫野明美手腕上的电子手表,心率数字跳动地越来越慢,越来越微弱,“我听说过你……”
原来,志保当时感到恐惧的,就是这件事……
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淹没了她,在她涣散的视线中,江户川柯南那张幼稚的脸蛋逐渐和另一个人重合,她用尽最后的力气,把藏起来的钥匙塞进男孩手里,含着愧疚说……
“工藤……新……一……米花车站的……保险箱……”
“你一定要……”
那只染血的手,无力地从男孩更小的手上滑落。腕表上,最后一丝跳动的心率归零。宫野明美躺在血泊中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刺耳的警笛声逼近,红蓝光芒瞬间吞噬了这间破洞的仓库。
……
仓库外,阴影中。
琴酒独自一人站在那里,微型耳麦清晰地,实时接收着来自宫野明美腕表传来的每一个音节。
当江户川柯南那句低沉而清晰的‘我是工藤新一’透过电子设备,毫无阻碍地刺入耳中时,琴酒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,骨节泛白。
成了。
琴酒终于清楚地听清了这两个名字,终于能够毫无阻碍地将这两个名字联系起来。
工藤新一,和,江户川柯南。
琴酒迅速按下手机某个按键,几乎同时,隐藏在手表腕带中的麻醉剂被注射进宫野明美的身体;表盘上被操纵的心率,在宫野明美彻底昏迷的刹那,完美地归零。
同时,根据他发出的信号,公安安排好的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,将仓库包围得水泄不通。
琴酒隐藏在暗处,冷眼看着几个眼熟的警察上前探了探宫野明美的呼吸和脉搏,叹息着对男孩摇了摇头,抬走了宫野明美的‘尸体’;高大的警察蹲下拍了拍低着头的‘江户川柯南’,把小小的男孩送到警车上。
墨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流露出一丝如刀般锋利的光芒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。
终于,他能在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之间,划上那个等号。
他尝试过,无数次。
每当‘工藤新一’或者说‘江户川柯南’的名字在脑海中浮现,试图将它们联系起来时,一种难以言喻的阻滞感就会涌上脑海。他的思维会像是陷入粘稠的沥青,变得迟滞,混乱,甚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。
更诡异的是,他通过电子设备去查,任何试图追踪或者分析这两个名字的操作都会让系统失灵,甚至报废。
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规则阻止他直接触碰真相一样。
他试过让其他人去查,结果那些人要么毫无所获,要么查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。他拍去接近那个男孩的人,要么在行动前就莫名其妙地卷入什么杀人事件,要么就是接触后变得语焉不详,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景光或许能够绕开那层无形的防护……但是不,他不能,也绝不会让景光去触碰这个禁区。
所以,他选择了最曲折,最冷酷,却也最有效的方式。利用宫野明美对妹妹的执念,精心策划了这次的行动方案。他算准了宫野明美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去抢银行……就算是一直在组织外围待着,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下来,该用的手段她早已了然于心。
他没有告诉宫野明美具体的假死计划,他只是告诉她,有人用尽一切保住了她的命,他可以放她离开,也可以安排雪莉假死。但是作为交换,她必须在见到那个男孩以后说出他规定的几句话。
宫野明美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,她完成地很好。
工藤新一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,除非……那即将是一个死人。
宫野明美的伤口是真的,只不过他开枪的时候避开了要害。她的生命体征会因为药物作用和强效麻醉剂而进入深度假死状态,心跳、呼吸微弱到仪器几乎无法检测。
因此成功地骗过了工藤新一。
这是它唯一的漏洞。
这一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,刺穿了世界对工藤新一堪称完美的保护,将事实的真相暴露在了琴酒的面前。
“已交接。”
耳麦里传来诸伏景光的声音,他一直在附近,驾驶着伪装过的车辆,护送载着‘宫野明美尸体’的救护车驶向公安的秘密交接点,并将提前准备好的尸体进行替换。
接下来,就是由公安伪造死亡证明和尸检报告,将‘宫野明美’的存在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……
不过这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。
“目标确认。”琴酒微微侧头,对着耳麦那边和他单线联系的诸伏景光说。
……
“琴酒!”
茶发的少女扑过来,摒弃了过往对琴酒的所有恐惧,直接揪住了琴酒的衣领,带着哭腔愤怒地质问,“你个混蛋!为什么要杀我姐姐!!”
琴酒把雪莉拎开一点,拍了拍衣服,微微皱眉。
雪莉太冲动了……组织的人干什么吃的,这么快就让雪莉知道了宫野明美的死讯。
“你的姐姐?”琴酒话语中带着淡漠和冷酷,“一个愚蠢的女人,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。”
“什么?”雪莉呼吸近乎停滞,“什么天真?”
“你的姐姐宫野明美,居然愚蠢到产生了要带你离开组织的天真想法,组织不需要这样的叛逆者,所以只好请她去死了。”
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,琴酒厌恶地皱眉,转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白兰地。
白兰地手里还拿着最近一期实验报告,走进这间实验室后头也不抬,只是宣读boss的决定,“boss已经任命我接手这间实验室,包括雪莉,和她的研究项目。琴酒,你可以去领罚了。”
琴酒看了一眼刚收到boss邮件的手机,冷哼一声就要转身,谁想风衣下摆被人拽住,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雪莉,或者说宫野志保,咬牙看着他。
“琴酒,你要给我一个交代。”
“交代?”琴酒抖了抖衣摆把雪莉甩开,“我不需要给你什么交代。”
“好好做你的实验,研究Aptx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。”琴酒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少女,露出一个近乎恶劣的笑,“不然我让你们姐妹团聚。”
几天后,组织某据点。
琴酒点着手机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贝尔摩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,手里还端着一杯酒。
“呀,琴酒,你在这里啊。”贝尔摩德不请自来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。
“你来干什么。”
“听说,你杀了宫野明美,惹怒了雪莉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慵懒和一丝探究,“结果boss反而把雪莉的监护权转移到了白兰地那边。”
“嗯。”琴酒头也不想抬,端起手边的酒杯饮了一口。
“我又听说,雪莉因为想要组织给她一个说法,暂停了手上所有的研究?”
“嗯。”很好,看来雪莉听懂了他的暗示。
“白兰地可不像你一样惯着她,直接把她关进毒气室关禁闭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然后雪莉就消失了,白兰地掘地三尺都没把她找出来。”
“嗯…嗯?”琴酒猛地转头,冰冷的视线如实质般刺向笑得幸灾乐祸的贝尔摩德。
贝尔摩德迎着他的目光,笑容不变,抬起酒杯和他放在手边的酒杯碰了一下,眼神却深不见底,“看我做什么,提议关雪莉禁闭的可不是我,是朗姆。”
“呵。”琴酒冷笑一声,朗姆和白兰地两个人联合施压,想要雪莉继续研究aptx4869,看雪莉在他手底下还算听话就打算截胡?
笑话。
怕不是等会就有boss的邮件过来,让他去找雪莉,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了……果然。
手里屏幕亮起,代表邮件的角标跳动,琴酒看都不看一看就直接息屏。
贝尔摩德只是优雅地抿了一口酒,“琴酒,如果是我先找到了雪莉,她的命我就收下了。”
“BOSS恐怕不允许你对雪莉出手吧,”琴酒转了转酒杯,“Aptx的实验室没了雪莉的配合,实验进度直接停滞,甚至倒退,boss不可能会允许你杀死雪莉。”
“哼,带回组织的时候意外去世就行了。”贝尔摩德毫不介意琴酒泼的冷水,伸长脖子看琴酒的手机,刚才琴酒息屏前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界面。
琴酒不置可否,把手机收回兜内,转身离开时贝尔摩德闻到了熟悉的伤药味道,“这次是什么惩罚?”
“二十鞭。”
这种小伤对琴酒来说不算什么,他叫来了伏特加,准备去雪莉消失的毒气室看一眼。
贝尔摩德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,她知道琴酒不把这些小伤放在眼里,但是她还是把账记在了雪莉头上。
研究所,毒气室。
“监控呢?”琴酒面无表情地问站在一边待命的组织成员。
雪莉,在得知宫野明美的死讯后,就一直处于组织最严密的监控之下,哪怕是毒气室,也应该有组织的监控才对。
“监控……外面的监控都在,只有毒气室的监控,不知道为什么,这几天坏了没人修……”负责研究所安保的成员惨白着脸,冷汗淌到额角都不敢擦,直呼吾命休矣。
明明上个月检测的时候还都是好的!
突然损坏的监控吗,还真是熟悉的操作。
琴酒将当天负责看守的人一一审讯过去,确认了当天把雪莉关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进出。直到三天以后,过来问雪莉要电脑操作密码的白兰地才发现了雪莉的失踪。
毒气室就那么大,一个空荡荡的手铐被拷在铁管上,另一端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……房间通风口完好,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,而那个运输垃圾的洞口……
琴酒沉默了一下,余光扫了两眼那个垃圾口,那确实有打开过的痕迹。
他没有当面去检查那个明显无法通过一个正常体型人类的出口,而是带着所有人转身离开。
“封锁整个研究所,我一个一个审问。”
琴酒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,凡他路过的地方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。他审问了研究所所有的人,最后像是气急败坏一样杀死了一两个确实有问题的人,无功而返。
雪莉掌握组织核心药物研究秘密,其叛逃直接威胁组织安全?。因此,boss要求琴酒全力抓捕叛逃的雪莉,绝不能让她落到其他任何组织手中。
如有必要,可以直接处决。
因过失让雪莉逃走的朗姆和白兰地也受到了处罚,朗姆被剥夺了手上的几项权利。而处置叛徒的权利,又重新回到了琴酒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