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晚上,提比略终于等到了送食物的库布里克。
只见男人端了一桶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不明物体,“咚”的一声放在地上。
旁边那群面如死灰的奴隶们突然就爬了起来,争先恐后的挤到桶旁边伸手去掏。
小个子男人也扑了过去,他一边努力抢食物,一边招手叫提比略也来。
提比略嫌弃的盯着那桶食物,看着那些人把手伸进去挖一捧,而后放到嘴里咀嚼,又把手掌上的残渣都舔干净的样子,恶心的胃部不停翻滚。
瑞奇知道提比略这是嫌弃脏,但他还是掏了一捧送到提比略嘴边:“你得吃点,提提,不然你会饿死的。”
提比略闻到一股酸臭发霉的气味,“呕”的一声吐到一边。
他的胃里还残存着那个女人不久前强行塞的东西,此时被他呕出来不少。
提比略没吃东西,除了瑞奇,其他人完全不关心的样子。
那些奴隶为了食物残渣打了起来,直到库布里克把他们分开,用鞭子抽打几下。
“不许打架!”库布里克怒吼,“谁挑事我宰了谁!”
半夜,提比略饿得肚子咕咕直叫。
他靠在木头桩子旁边研究自己的铁链该怎么磨开。
一个娇小的身影钻到了灌木后面的奴隶窝棚前面,是那个叫赛维的少女。
“嘿,嘿,阿尔帕多斯。”赛维冲着提比略招手,“是我!”
提比略动了动鼻子,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。
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,他看到赛维提着一个木桶,食物的香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。
奴隶们也闻到了食物气味,躁动起来。
他们有的爬起朝着赛维靠近,但受限于铁链,不能靠近她。
“穆图,把他带出来,就那个!”赛维对着身旁高大健壮的奴隶指着提比略说道。
那个高大的奴隶穿得更干净,也更体面,腰间别着一个皮鞭。
闻言,名叫穆图的奴隶拿着皮鞭走进奴隶窝棚,对着眼前挡路的奴隶一阵乱打。伴随着哀嚎,奴隶们仓皇逃窜。
提比略被他高大的身形震惊,他自己个子已经不算矮了,但这男人还要更高一头。他一手抓住拴着提比略的铁链,把另一头解开,像是提小鸡仔一样把提比略拽了出去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?放开我,放了我,我不是奴隶…放了我!”提比略不断挣扎。
穆图给了他胃部一拳,提比略顿时疼得眼冒金星。
他被拖到了一个单独的仓库里,这看起来像是个堆木料的地方,中间有一片干燥的空地。
赛维站在前面,她是个穿着麻布编织长裙,身形瘦削,有一头乱糟糟栗色长发的年轻女孩,看起来十四五岁。
她提着装着食物的桶,对被穆图摁在地上的提比略说:“噢,我的阿尔帕多斯,你本不该被这么对待的。你不该和那些奴隶在一起,吃那难以下咽的猪食。”
阿尔帕多斯?她在说什么?
阿尔帕多斯是达契亚民族神话里的人物,是一名男性英雄。
赛维继续说:“我跟爸爸说了,我一定会训练得你很听话。从今往后,你只要乖乖听话,我就给你吃羊奶和黑面包。”
提比略:“放了我!”
赛维:“爸爸说你年纪已经有点大了,不太适合留在家里。可是我喜欢你,所以他才允许你留下的。从今往后,你要叫我女主人。这是爸爸的贴身奴隶穆图,他是爸爸派来帮我的。”
提比略扭动四肢挣扎,又挨了穆图两拳。
他痛苦的躺在地上缩成一团。
赛维:“穆图,我该怎么训练我的第一个奴隶?”
穆图:“您应该把他绑在柱子上,不给他食物和水。直到他愿意叫您主人。”
赛维:“好吧,就这么做。”
提比略:“不……你不能这么做,我不是奴隶,放开我!”
赛维把桶放到一边,她凑过来捧着提比略的脸怜爱的说:“哦,我亲爱的阿尔帕多斯,你当然不是奴隶了。现在这样只是暂时的。什么时候你爱上了我,愿意为我去死,你就能成为我的丈夫。”
就这样,提比略被单独捆在了仓库里。他的双手被分别拴上了铁链吊在仓库的横梁上,他的脚只能勉强够住地面。
没多久,提比略便感到手腕传来火辣辣的疼痛。他咬紧牙关,用力的向上踮脚来缓解。
赛维每天都来看他好几遍,每次都用皮鞭扫他的脸,问他什么时候承认她是女主人。
提比略似梦非醒的挂着,他的思绪在逐渐飘远。
他是遭遇了伏击……埋伏…可是,谁会提前知道他会出现在那条山谷呢?
对,是他。是…他…
答应汇合的辛布维尔,他看到他在不远处山腰的林子里,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。
他大喊叫他赶紧支援,挥舞着手臂,但辛布维尔不为所动。
他冷漠的看了他片刻,转身离开了。
“该死!该死…!”
提比略怒从心起,他用力甩动四肢,把铁链甩得“叮当”响。
因为长时间滴水未进,他很快便虚脱了。
赛维再来看他的时候,发现提比略昏了过去。她十分慌张,连忙叫人往他嘴里灌水。
“怎么办?穆图。他不听话!”赛维不甘心的咬着嘴唇。
穆图:“主人说,你抓得这个奴隶是个犟种。”
赛维恼怒不已,抓起鞭子鞭打提比略。
他刚喝了两口水,碗就被打翻了,水撒了一地。
比起在罗马军团遭受的军队鞭刑,赛维的鞭打算不上很疼。但提比略依然装作剧痛难忍的样子,浑身紧绷,满头大汗,似乎要昏死过去。
赛维见状,立马丢了鞭子,扑上去捧着他的脸来回抚摸:“噢,可怜的阿尔帕多斯,我的错,我不打你了,噢我的天啊…好可怜…”
穆图:“您不忍心的话,就让我来吧。”
赛维纠结的攥紧拳头。库布里克说过,给她七天时间,如果没让这个男奴对她言听计从,她就只能把他交给库布里克来管了。
赛维:“穆图,你别把他打坏了,他要当最好的船工,别伤了要害。”
穆图:“放心。”
说着,穆图用力的朝着提比略甩出鞭子。
这一下把提比略打得魂都快飞了,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,身体来回颤抖、抽搐。
赛维:“阿尔帕多斯,我的小可怜,只要你愿意一生一世追随我,我现在就让穆图放过你…亲爱的,快点答应啊!”
她举着清水和面包在他勉强晃。
提比略无视她的存在,只斜斜的盯着地面。
“放了我…”他有气无力的说,“我不是奴隶…”
穆图捏住他的脸颊,迫使他面对自己。
“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,如今你都只能是个奴隶。”穆图说,“一个肮脏、下贱、卑微、不值一提的奴隶!”
穆图端来一个火盆,里面放着一个烧红了的钳子。
提比略盯着那东西看了半晌,眼睛睁大了。
他变得惊慌起来:“不……放开我!”
穆图把钳子举起来对准提比略的脸,那上面是个丑陋扭曲的达契亚字母。
就在烙铁挨上提比略额头的前一刻,赛维握住了穆图的手。
“不许这样!”赛维生气的说,“我的阿尔帕多斯脸上怎么能有这么丑陋的印记呢?”
穆图撩开额头的头发,指着那个字母:“可是小主人,奴隶身上必须有印记。否则他们跑掉后就无法辨认了。”
赛维:“他是我的,要印也要印上我的名字!”
接着,赛维弯下腰拽掉了提比略身上仅剩的遮挡,指着提比略的大腿根:“就印这里吧。”
“不…不!放开我!不可以!放开我!”提比略挣扎的更加剧烈,他嘶吼着,咆哮着,双眼瞪得通红,“你敢这么做,我一定会杀了你们!我要杀了你们!”
“噢,你好可爱,阿尔帕多斯。你还没长大,你这里这么干净。”赛维对着提比略上下其手。
提比略对着赛维呸了一口,赛维尖叫一声。
她指着提比略哭叫:“穆图,他还是不听话!”
穆图两拳打在提比略的胃部,提比略痛昏了过去。
等再次醒来,提比略发现四肢的铁链已经去掉了。
他被放在地上,只剩下脖子还有个拴着铁链的铁环。
提比略感觉大腿根那里剧痛,他低头看,看到大腿内侧有个拇指盖大小的丑陋的达契亚字母,气不打一出来。
完蛋了,他妈的,他不仅被俘虏,还沦为奴隶……
浑身上下还是很疼,而且也因为没吃饱非常疲惫。
提比略安静的躺了一会,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。
不行,他不能再这么和他们斗气下去。他…他一定得活着离开。
可是,叫他喊这个黄毛丫头女主人,他万难启齿。这莫大的屈辱,是一旦他张口,就要跟随他一辈子的程度。
或者…还有一个办法。
他想办法逃出去,回到军营,带军队,把这些人都杀死——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曾经当过奴隶了。
赛维再次带着食物出现,她凑到提比略旁边:“阿尔帕多斯,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。叫我女主人的话,就可以吃这个食物。”
提比略懒洋洋的抬眼看了她一眼,没有说话。
这是这么些天来提比略第一次给赛维一个正眼,赛维激动不已。她抓着穆图的胳膊摇晃:“穆图,他认我了,认我是主人了!”
穆图上前抓着提比略后脖领的链子把他提起来,又摁在地上:“跪下!”
提比略怒从心起,他左右晃动身子,腿也向一边撇开,就是不想跪。
开什么玩笑,他怎可能…
在一阵殴打中,提比略昏了过去。
赛维失望不已,七天时间转眼过去,提比略就是不肯松口给她一句好话。
库布里克来验收成果,赛维让穆图扒开提比略的大腿给他看:“父亲,他已经是我的奴隶了!这就是证据!”
库布里克没好气的说:“没出息,男人留着那张脸有什么用?你烙在这里谁看的见?”
赛维:“爸爸~我能看见就行了~”
库布里克伸手拽住提比略的后脖领:“行了,留在你手里也是浪费。我这边船队一直缺人,过去给我划船去!”
赛维:“爸爸,求求你,我要阿尔帕多斯…爸爸,爸爸~”
库布里克对女儿的撒娇无可奈何,他摸了摸她的头,说:“训练成好的船头,嗯?”
赛维惊喜的原地蹦了起来,她围绕着库布里克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野鸟。
但不在女儿面前时,库布里克对提比略就没有那么客气了。
“用力!你是没吃饭吗?!用力!”
库布里克站在船上,来回鞭打着正在船上用力摇浆的奴隶们。
提比略在他脚边末尾的位置,他使出吃奶的劲将那根又长又重的木浆向自己身体的方向掰过来,又把体重压上去将木桨推开。
库布里克嫌他速度跟不上队伍,船桨与前面的奴隶打架,气愤的抽打他的背。
“日落前回不到港口就没饭吃!听到没有?!快点划!”
雨水哗啦啦的落在提比略身上,将他浇得透心凉。
他已经用尽全力了,但库布里克还是不满意,嘴里不断的冒出对他的羞辱和谩骂。
渐渐的,一股委屈涌上心头。
借着雨水的方便,提比略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。他咬牙切齿的抱住木桩,双臂因为脱力而不断抽搐。
库布里克又踹了他两脚,提比略不为所动。
看他没用的样子,库布里克嫌弃的把他踹到一边,又拉了个奴隶顶替他。
“你看看你,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,力气还没别人一半大,没用的东西!”库布里克恶狠狠道,“罗马来的奴隶就是一无是处!”
提比略垂着头,在雨里无声大哭。他当大少爷活这么大,哪受过这等委屈。此时此刻,这些天来所有强撑出来的镇定与成熟都破碎了。
“阿格里帕,阿格里帕你在哪…救救我…”
所幸雨大噪音大,库布里克没注意他的动静。
不远处的瑞奇用担忧的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