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榷!你想清楚,今天你爹的要是敢碰我一下,你就完了!”李一铭看顾榷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样子,平日里的潇洒不羁在此刻荡然无存,他挣扎着,朝顾榷恶狠狠威胁道。
“嗯。继续说。”
顾榷边抽皮带边细细品味李一铭想躲又躲不掉的绝望表情,暗自好笑,还没待有下一步动作,床上那人瞪了他一眼,忽地别过头去,拳头攥得死紧,几滴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,几滴积在鼻梁处,跟李一铭一起轻轻发着抖,在又一滴砸下时,这一小汪水瞬间破裂,从右眼流进左眼。
纵使冷淡如顾二爷也被这一串泪搞得有些手足无措。他脑子怔了怔,手上动作随着惯性继续,直至皮带整根被他拿在手上,那皮带通体黑色,银色锁扣上还雕着繁复的玫瑰图案,沉甸甸的很有分量,一看就是用力打一下不见血也破皮儿的那种。
李一铭悄悄瞟了眼,眼泪掉得更欢了。他闭着眼,脸上都是泪,睫毛上还挂着几滴,将落未落地颤着。
顾榷:······
皮带被他握得有些发热,顾榷看着李一铭咬着下唇蹙眉静静流泪的样子叹了口气,他把皮带放到离李一铭稍远一些的地方,然后用指腹揩去他脸上的水渍。
“哭什么。”手触到一片湿润,顾榷感受到身下那人小幅度抖了下。他低头淡淡注视着李一铭,轻声问。
李一铭瞥了眼床那端的皮带,莫名觉得安心了些,他抽了抽鼻子,没出声。
顾榷又问:“你在那里也这么爱哭吗。”
李一铭这下出声了,他还是有些哽咽地没好气道:“什么,什么叫这里那里,还有,”李一铭红着眼睛瞪了眼顾榷:“这是爱哭不爱哭的问题吗。”
顾榷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你也知道这样不好受啊。”
李一铭皱眉: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顾榷嘴角牵出一丝笑,理了下袖子,他没看李一铭,声音沉了下来:“前面那些都是演的吧。”
“你根本没信过。”
李一铭一顿,几秒后才说:“你不也没信。”
顾榷垂眼,冷冷说:“转变过快,演技太浮夸,傻子都看得出来。”
李一铭:······
李一铭不说话了,他抠着床单,手脚发虚。
早看出来了,那现在是什么意思?李一铭盯着那根质量很好的皮带,心里警铃大作。
先不提老公这事纯属胡诌,顾榷为什么还要给他穿成这样绑在床上酱酱酿酿。就只说正事,顾榷的计划很明显,是想利用他和他组织的力量对付先锋,如果是要达成这种目的的话,那他现在的行为······
除非,他不需要自己的情报,也确定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对抗先锋,但是,怎么可能。
MD,有这个实力吗?
女娲玉石像又不是摆设,上次不是让顾榷亲眼见过了吗,他就没有顾虑吗?
如果是自负,那前期顾榷试图说服自己又算什么。
现在的突然转变又是为什么,是什么让他觉得不需要自己。
李一铭内里酸甜苦辣咸,面上波澜不惊,他轻咳一声:“看出来怎么不说。”
顾榷刚要开口,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便打断了他,顾榷拿起手机,看了眼李一铭,下床走进厕所,关上门后,他按下接听键。
高时的声音潇潇洒洒地从扬声器里跑出来:“我到MD门口了,小帅哥呢。”
顾榷对着镜子照了照,说:“我现在让张源把他带下来,你等一下。”
高时一句行还没说出来,顾榷啧了声,又说:“算了,等会儿我把他带下来。”
“嗯,快点儿的,”高时懒洋洋说,“你这里怎么感觉人少了好多。”
“大环境不好,裁员。”顾榷指尖敲了敲镜面,语气平淡,镜中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。
高时笑得直捶方向盘,他笑了阵,说:“好好好,那什么,我先挂了,你慢慢来。”
“嗯。”顾榷收起手机,推开门,走向李一铭,把他手上和脚上的链子放长了些,刚好到能进厕所,但出不去的程度。
李一铭活动了几下手脚,望向顾榷。
顾榷扫了他一眼,丢下一句:“好好呆着。”便从厕所后面隐藏的一扇门走了出去。
······
高时在车上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,在第十次望向MD大门时,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慢悠悠走下楼梯,朝他走来,便摇下车窗,冲两人招了招手。
“高叔叔!”顾峻驰背着他的菠萝包,颠颠地朝高时跑去,高时下车,张开双臂,接住朝他扑来的顾峻驰。
“小帅哥长高了没。”高时戳了戳顾峻驰的脸,逗道。
“高了!”
“是嘛,那我可要问问你爸爸,”高时抱着小孩儿看向顾榷,“顾榷。”
顾榷摸摸顾峻驰的头:“高了高了。”
“哟,我们小小爷这么厉害啊,”高时晃了晃顾峻驰,激起小孩子一阵笑,对顾榷说,“那我把峻驰带走了,你注意安全。”
“嗯,去吧,”顾榷点点头,低头嘱咐顾峻驰,很家常的话,此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地郑重,“听叔叔话,早睡,少吃零食,知道了吗。”
“好——”
“真乖。”顾榷捏捏顾峻驰的脸,然后拍了拍高时的肩。
高时把顾峻驰往上颠了颠,说:“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万个心,走吧,小帅哥,跟叔叔回家。”
顾峻驰乖乖点点头,转头对他爸爸喊:“爸爸你要快点来接我哦!”
“好。”顾榷笑着朝顾峻驰招招手,看着他被抱上车,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才转身走回MD。
阿杰接到王保镇电话时,他正在用钳子拔下一名死活不肯开口的俘虏嘴里的最后一颗牙。
王保镇听着手机里的惨叫,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,看向床上被绑着的绿眼睛:“来408病房。”
阿杰放下钳子,摘下手套和口罩,看着面容扭曲的俘虏,对着手机说:“收到。”
很快,王保镇听到门外的敲门声,他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,打开门,扑面而来的是浓重铁锈味,王保镇揉了下鼻子:“下次洗个澡。”
阿杰下意识抬手闻了下自己,然后及时放下,低头说:“是。”
“进来。”王保镇转身向里走,朝绿眼睛扬了扬下巴。
阿杰放轻脚步,抬眼跌进一片翡翠般浓郁的绿色。
亚瑟呆呆地望着阿杰,因为药物作用而有些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,他头上缠着绷带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意识像沉在海底的碎玻璃,他只觉得自己轻得要飞起来,所以束缚着他的东西似乎全部消失不见,整个世界扭曲揉碎成无数彩色碎片,在阿杰看向他的一瞬炸开,年轻男人轮廓冷硬分明,在惨白灯光下像一尊残缺的雕塑。
“神啊……”亚瑟目不转睛,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。
阿杰:?
王保镇:……
阿杰移开视线:“王主任,这是……”
“哦,你过来些,”王保镇示意阿杰靠近,手掩着嘴巴凑到阿杰耳边,“这人,李一铭他手下,失忆了,二爷叫咱们让他恢复。”
“恢复?”
“没错,我试了几种常规的治疗手法,没多大用,那心理刺激不行,再试试生理刺激。”王保镇笑了下,“他这种,没点“猛药”醒不过来。”
阿杰瞟了眼那个看起来有些痴傻却依旧难掩精致五官的男人,点了下头。
“好,那就交给你了。王保镇哈哈笑着拍了拍阿杰后背,然后晃晃悠悠走出病房。